不生小孩是選擇！還有比生育率更重要的事
2024-10-07 00:00 更新：2024-10-17 15:15

by 嚴選作者 - 旅美記者曾小貓 (親子天下嚴選)

生兒育女固然可以帶來喜悅，但不婚不生的人生也一樣可以充實有意義。我們應該考慮每個個人的福祉，而不是執著於說服更多年輕人成為父母。

不生小孩是選擇！還有比生育率更重要的事
曾小貓

美國總統選戰正打得如火如荼，生育率也成為討論話題，共和黨副總統候選人萬斯（JD Vance）把少子化的矛頭指向「寧可養貓也不生小孩的老小姐」，引發單身女性眾怒。不久前，Fox News新聞評論員聖克萊兒（Ashley St. Clair）說「沒有小孩的人就是只會整晚喝酒、跑碧昂絲演唱會的一群人，少子化就是個人享樂主義取代家庭責任感的後果」，也招來Z世代群起而攻之。

事實上，蓋洛普最新民調顯示，過去20年來，美國人的生育意願其實沒什麼改變：2003年，百分之94的美國人表示自己「已經有小孩、計劃生小孩或是希望有小孩」；2023年，這個數字是百分之90。但儘管美國人的生育意願仍然強烈，生育率卻直線下滑；不只是在美國，在全世界的已開發國家都是如此。

人口學家珍妮佛・斯丘巴（Jennifer Sciubba）在新書《80億人口還在成長：性、死亡和移民如何塑造我們的世界》（暫譯，8 Billion and Counting: How Sex, Death and Migration Shape Our World）中解釋，當平均收入和生活水平上升時，人們的生育行為就會從「多生小孩以抵擋嬰兒死亡率」進步到「少生小孩以讓每個孩子都能得到最好的養育」。同時，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，教育水平愈高，平均生育年齡就愈晚。所以少子化是社會進步的自然現象：收入提高、生活水平提高、教育程度提高都是好事，我們為什麼還要執著在隨之而來的生育率下降呢？

有一個普遍的說法是，過去傳統的婦女把生兒育女當作天職，並且從中得到喜悅，但現代女性的想法已經改變，人生有各式各樣的追求，不再以生兒育女為目的。

但綜觀美國女性文學史，我有不同的想法：過去的婦女生養眾多，未必是因為她們把生兒育女當作天職或者總是能從中得到喜悅，而是她們沒有選擇。過去沒有可靠的避孕手段，而且直到1960年代以前，嬰兒的死亡率在全球範圍內都很高，我聽親戚長輩說過，當年她們生下小孩，都等到小孩滿一歲才取名字，因為「不一定養得活」。過去婦女生得多，不代表她們比當代女性更充滿母愛、更喜歡小孩、更享受育嬰生活。

隨便舉個例子。1989年集結出版的愛麗絲・柯克・格里爾森（Alice Kirk Grierson）書信集是南北戰爭期間一位上校夫人寫給女性親友的信，從中我們可以一窺19世紀一位媽媽的生活。愛麗絲生了七個孩子，但只有四個長大成人。信中我們可以看出，篤信基督的愛麗絲毫無怨言地接受了貧窮和孩子的早夭，認為那是「上帝的旨意」。但宗教的壁壘也擋不住她的苦難，在後期的書信裡，可以看出堅強的愛麗絲已經消失了，剩下的是一個煩惱甚至痛苦的女人，在試圖平衡自己作為妻子、母親和自我的角色中間，愛麗絲承受了巨大的壓力。

在幾封信上提到，愛麗絲反對避孕措施，甚至當她的上校丈夫以中斷****來避孕，她都覺得被冒犯，因為她覺得性行為的目的就是生育，中斷性行為以致沒有受孕就是違反上帝的旨意。她覺得生養孩子非常痛苦，但孩子是上帝的旨意，所以必須承擔；另一方面，她又為自己的痛苦感到內疚，因為承擔上帝的旨意時應該是充滿喜悅的。

愛麗絲最後搬回芝加哥的娘家，不再和丈夫見面，她覺得只有這樣，才可以不再生孩子。從愛麗絲的書信，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堅忍但痛苦的女人，她的感受與當代女性並沒有不同，但她在宗教和傳統的壓力面前別無選擇。

年輕世代有能力與權力決定自己的生育自由，是時代進步的象徵，不是享樂主義取代家庭責任的後果。生兒育女固然可以帶來喜悅，但不婚不生的人生也一樣可以充實有意義。我們應該考慮每個個人的福祉，而不是執著於說服更多年輕人成為父母。